简要回答

“‘纤维艺术’这个词在20世纪末已经不再被提及。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当希拉·希克斯收到参加第二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的邀请时,她首先向策展人、参展者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也是大家的疑问。

当1996年权威的“瑞士洛桑国际挂毯艺术双年展”(以下简称洛桑双年展)停摆时,人们认识到国际纤维艺术不再有活动中心和展览舞台。 尽管乌克兰、荷兰、立陶宛、意大利、法国等地不断举办纤维展览,但在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艺术总监石慧看来,“没有引领潮流的当代纤维艺术”。展览还没。”

或许,我们可以站在中国的角度回望反思:纤维艺术何时才能重生?

▲【波兰】玛格达莱娜·阿巴科诺维奇的《红阿巴科》于1969年亮相,悬挂在洛桑州立博物馆的大厅,揭开了壁挂艺术史上最精彩的一页。 展现壁挂艺术创作形式的重大突破

▲第二届杭州纤维三年展展出作品:刘韡《绿色空间》综合材料维度变量2014

▲第二届杭州纤维三年展展出作品:希拉·西克斯2015-2016年装置《纤维云》

▲第二届杭州纤维三年展参展作品:徐江、袁柳军《山水与歌》装置2016

纤维艺术需要解释吗?

有时候,纤维艺术还是需要解释的。 这样的解释不仅是公众需要的,也是艺术界本身需要的。 2012年,在第七届“洛桑·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以下简称双年展)初评会上,某评委对某件入选作品是否属于纤维艺术提出质疑。 在一场业内知名人士齐聚的活动中,对作品基本概念的定义产生质疑,着实令人费解。 这说明,至少在当时,纤维艺术是一个定义值得商榷的艺术门类。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第二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以下简称三年展)策展团队以“什么是纤维艺术”为主题,对近百人进行了采访。 结果,有的人从历史的角度思考,有的人则直接从现实生活中做出反应。 “你会发现纤维艺术有时介于设计和艺术之间,有时介于装置和平面作品之间,有时介于互动作品和架上作品之间。如何平衡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刘晓(三年展策展人之一)说道。

▲2016第二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海报

“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纤维艺术一定是一个非常陌生的概念。” 双年展策展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林乐成也认为,首先需要了解纤维艺术,“但说到拉纱、刺绣或者十字绣,地毯、挂毯就很容易理解。纺织品和纤维相关的东西中的窗帘、床单等都可以归入这一类,但大部分都是生活用品,加上艺术家的概念和技法之后,就被称为艺术品了。听起来很奇怪,但是当你走进来的时候,你会感到非常友好和熟悉。纤维介质具有天然的亲和力,这种亲和力自古以来只增不减。” 这正如徐佳(三年展策展人之一)所说:“纤维艺术所用的材料应该说是艺术范畴中最接近生命、最接近身体的。”

所以,有时候,纤维艺术不需要解释,开始做就可以了。

帅气的惠千源是参加三年展的艺术家之一。 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第五工作室,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 她为浙江美术馆儿童工作坊创作了《一条鱼》。 ”,用热熔胶枪和彩色棉绳,一共花了33天的时间,这个手工作品被她带到了工作坊,观众非常热情。一位奶奶带着她的孩子,没有参加所有的课程。有一个活动要求6岁到18岁的孩子参加,一位妈妈只带了一个班,还有一个10多岁的孩子也来了,他还穿着尿布。“因为他们觉得好玩。”惠千源是痴迷于手工艺,最有亲身“动手”操作的经历。“有些纤维艺术确实很有技术含量,但大多数都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对于没有基础知识的人来说,它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力。”

▲惠千源正在布展

惠千源小时候非常调皮。 她经常跌倒并撕裂裤子。 她的祖母会找一些残片来修补它们。 后来,她学会了自己修补它们。 她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外面有一家编绳子店,她就学会了编十字架、编十字架。 虾,“放学大家都去买,50毛钱一只。” 初中时,家里对她的钱管控很严。 凭着自己一手好的编织本领,她找到了赚钱的方法:帮同学织围巾。 “从11月份开始生意特别好,因为圣诞节快到了,女学生要送围巾给男同学。” 围巾20元一条,线的成本15元。 一次可以赚5块钱。 为了提高编织技术,她还向阿姨学习了双面编织方法。 “中午,我坐公交车去附近的地方买羊毛,然后一路织回来。下午,我又织了一会,基本上织完了一件。” 惠千源认为,这种身体记忆来自于每个手指的运用,“编织时,左手大拇指负责推出第一针,右手大拇指拖入中指,挑起第一针。”这时,右手的大拇指把左边的针推开,再钩住,小指要接住线,不让它跑,这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

纤维艺术的“真相”

从原始社会打结的绳索记录,到奥斯威辛集中营的一万根头发编织的毯子,编织都有着自己深厚的力量。 即使它最终导致了艺术创作,它也从未离开过“我们”。

它与“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Sheila Hicks 有一个长期赞助商叫“Glen Raven”,该公司因 1961 年创立的高性能面料品牌 Sunbrella(r) 而闻名。这家公司成立于 1880 年。美国内战期间,Glen Raven 生产染色面料服装面料。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它生产降落伞面料,甚至生产阿波罗宇航员登陆月球时插在月球上的旗帜。 它也是由 20 世纪 50 年代的女式连裤袜制成的,甚至是由女式连裤袜发明的。 “它们的材料防水、防虫、防潮,而且日晒不褪色,这与编织行业的技术进步密切相关。” 刘晓告诉雅昌艺术网记者,浏览这家公司的发展历史,你会发现一家公司的历史基本上涵盖了这个行业的很多方面:历史方面、技术方面、产业方面。

▲Glen Raven公司生产的防护服产品

▲这是由GlenRaven 生产的布料制成的国旗。

香港艺术空间南丰六厂成立的基金会是另一种介入方式。 香港是纺织业重镇。 南丰六厂曾是香港核心纺织厂,现专注于纺织艺术的研究及推广。 “整个公司的历史已经变成了一个专门的艺术基金会,他们的策展研究和活动都与纤维艺术有关。”

此外,三年展还将呈现一个特例:杭州第二棉纺织厂(简称杭州二棉),该厂是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浙江最大的国有棉纺企业之一。 现在已经被房地产所取代。 三年展拜访了这家工厂的老师傅周平。 20世纪90年代,他在杭二面成立了产品研发部门,不仅开发产品,还开发生产产品的工具。 他带着女工用剩下的棉纱制作小壁挂。 “说到这个,周老师总是说,我们需要技术,也需要艺术。” 刘晓认为,编织是产业链中非常实际的存在。 它不是充满美好的想象,也不是艺术创造。 “现在也是如此。” 比如海宁,纺织、印染企业云集; 大唐袜业小镇,世界85%的袜子产地; 现在也生产很多日本产品。 均在安吉投产。 “纵观社会进程中的各种编织、纺织品,它们不仅仅局限于手工艺的浪漫情操,它还有非常血腥的一面,也有非常残酷的社会事实。”

▲“鱼”杭州棉花二厂

既然是真的,那就有遗憾。 例如,纤维艺术品的保存一直是一个难题。

希拉·西克斯 (Sheila Xix) 的丈夫曾希望将她的几件作品移走,“因为它们正在腐烂”。 刘晓原计划从犹太博物馆借出六幅约瑟夫·阿尔伯斯的《祈祷》壁挂,也因“损坏非常严重”而被搁置。 面料多采用麻、丝、线、棉等本身就具有生命感的原料,因此收藏一直是这个领域的一大难题。 因此,三年一次的研讨会第一场就是讨论博物馆系统纤维艺术作品的收藏和研究。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在尝试邀请费城艺术博物馆和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部门的人,因为他们有一套收藏和储存的经验,而且材料的生命力经不起经过。的时间。”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某种艺术类型缺乏高质量实物的保存,只“存在”于信息世界和印刷世界,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

石慧说,纤维艺术最终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时间。 “无论是灵活的材料还是作品中体现的作品都与时间有关,这种关系产生了一定的精神。” 很多时候,时间就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准,“如果这个作品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或者精力,观众就能从作品中直接感受到艺术家所投入的投入和精力,而其过程和塑造方式最终也会被呈现出来。”体现在时间维度上。事实上,很多伟大的纤维艺术作品也确实包含着时间的因素。”

但时间也是纤维艺术最大的敌人。

中国的纤维艺术

纤维艺术作为一门世界性艺术,在不同国家和地区经历了从传统到现代的传承、融合和演变,呈现出文化互动时代的繁荣景象。 “所以我认为你必须回到某个特定的时刻才能看清楚。这是历史能给这种艺术类型带来的最吸引人的东西,而不仅仅是看到一件让你印象深刻的作品。” 刘晓说道。

在中国,这个艺术时刻有很多坎坷。 有早在南宋就成熟的“中国最早的织物”织锦,也有明末达到鼎盛的刺绣。 又如尤伦斯公共项目总监张玉玲向三年展提出的“牡丹”图案研究。 这种文化符号的变化及其所承载的物质记忆和心理记忆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对象。 在唐代,牡丹只有最有权势的僧侣和皇帝才佩戴,但到了宋代,牡丹就不再被提及,因为宋代宣扬的道德思想方向发生了变化。 清代,有权有势的女性都会穿印有或绣有牡丹图案的衣服。 衣物。 后来张爱玲认为独立女性或有权有势的女性就应该穿黑金牡丹旗袍,但现在,牡丹只出现在农村人的床单被子上。 对这一时刻的描述将出现在三年展的一个特殊部分“织物中的牡丹”中。

因此,纤维艺术从来没有从中国引进,只是引进了“纤维艺术”这个名字。

纤维艺术在欧洲被称为“织物艺术”,在美国被称为“纤维艺术”。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想法。 “工业革命出现在英国,他们觉得工业革命和纺织业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大,这在欧洲是一段非常重要的历史,所以他们一直使用‘织物’这个名字,但这段历史在美国不存在,所以他们主要以材料来命名,所以他们使用‘纤维’。”史慧告诉雅昌艺术网记者,中国现在使用美国术语“纤维艺术”,目的是避免“织物”与我国传统工艺中的“染织”一词类似,以凸显艺术性。

这种命名趋势也揭示了中国对纤维艺术发展方向的选择。 “中国的纤维艺术更具艺术性。”阿萨杜尔·马克洛夫告诉雅昌艺术网记者。 他跟随万曼在中国美术学院进行教育和创作二十多年。 他对学院纤维艺术的发展趋势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自己的判断。 目前我国的纤维艺术主要集中在高等院校,要么是染织技术系,要么是装饰艺术系。 这种划分起源于早期的包豪斯。 “纤维艺术在包豪斯时期形成了两个方向:一是为纺织工厂设计样品;二是致力于艺术家的个人创作。”

▲马林·瓦尔巴诺夫(万曼)与宋怀贵1973

▲石慧(右)与万曼先生于1986年共同创作

中国美术学院纤维艺术系设有两个工作室:“纤维造型艺术工作室”和“纤维与空间艺术工作室”。 虽然一个强调个人创作,一个强调团队合作,但总体上都强调艺术性。 这一选择与石慧对纤维艺术发展方向的判断是一致的:“纤维艺术要发展,必须与当代艺术创作相结合,而不能仅仅停留在材料实验的角度。”

在展览层面,中国双年展和三年展致力于传承洛桑双年展精神。

当林乐成(双年展策展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确认洛桑双年展将被取消时,他“悲痛欲绝,极度沮丧”。 谁将肩负起传承这一遗产的使命? “大家都认为我们举办的双年展应该是洛桑双年展的延续,以洛桑精神为宗旨。” 2000年,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举办首届“从洛桑到北京——2000年国际纤维艺术展”,邀请了来自15个国家和地区的90余位艺术家参加展览,随后在不同城市举办每两年以双年展的形式在全国范围内举办一次。 “洛桑双年展给我们最深的印象不是为数不多的作品,而是在这一领域大踏步前进的先锋精神。” 石慧提醒,万曼1988年的计划提出了1992年他在杭州办三年展,但不幸的是他于1989年去世了。“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实际上很大程度上执行了这个计划。”

▲洛桑双年展(王子凡、梁绍基、万曼、石慧、珍妮·巴尼尔)

这种延续是一个长期的建设。

1981年春,美籍女纤维艺术家高露丝带领15名美国纤维艺术学生到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留学,敲开了中国现代纤维艺术研究与发展的大门。 20世纪90年代初,格鲁吉亚著名壁挂艺术家(前苏联功勋艺术家)坎达雷利·吉维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任教。

1957年,被视为壁挂复兴领军旗手的让·卢尔萨在北京举办了小型个人画展。 当时在北京留学的保加利亚年轻艺术家玛丽恩·瓦尔巴诺夫(Maryn Varbanov)受到这次展览的启发,决定投身于壁挂创作。 1986年,万曼踏入中国美术学院(当时的浙江美术学院)大门,创办了我国第一家从事现代纤维艺术创作和研究的机构——万曼艺术壁挂研究院。 1989年被文化部命名为“浙江美术学院万曼壁挂研究所”。 2003年,万曼壁挂研究所与雕塑系合并,创建雕塑系第五工作室——纤维与空间艺术工作室。

第一届瑞士洛桑国际壁挂双年展于1963年开幕,作为最权威的展览,在现代壁挂艺术的进程中发挥着指导作用。 1987年第十三届,三幅作品入选中国美术学院:谷文达的《安静造就生命》,石慧、朱伟的《守》,梁绍基的《孙子兵法》。 这是中国现代纤维艺术走向世界的首次突破,开启了中国现代纤维艺术研究的新纪元。

▲1987年,在万曼的指导下,中国美术学院制作了多幅壁挂作品参加“第十三届洛桑国际现代壁挂双年展”,其中包括谷文达的《安静、原则、生命和精神》、石惠,朱伟的《守》和梁绍基的《孙子兵法》三部作品最终入选。

迷茫时期的艰难成长

当某种类型的艺术在艺术家群体和大众的精神层面发挥出特定的作用时,就是艺术发挥作用的时刻。 在中国的纤维艺术世界里,人们从未停止过寻找它的瞬间。 但现在,这一刻似乎有些不对劲。

首先,在学院里,老师们对纤维艺术的前景感到困惑。 石慧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大多数人只关注材料和形式的视觉变化,而缺乏对材料的研究以及这些日常生活材料背后的深层含义。 ,所以只能停留在装饰层面,无法进入艺术的核心。 其次,中国传统纤维艺术日渐式微。 缂丝仅存于民间艺术博物馆,而刺绣则成为旅游纪念品。 最后,纤维艺术家的自我认同变得模糊。

“我不是纤维艺术家,这可能只是我一些作品的表达方式之一。” 惠千源觉得自己对手工艺品、老东西的迷恋是基础。 同为艺术三年展参展艺术家的金秀子(韩国)不久前也在邮件中与策展人讨论了这个问题。 另一位参展艺术家美国纽曼集团并不认为自己是纤维艺术家。 希拉·西克斯甚至明确告诉策展人,“我是一名艺术家,重要的是编织”。

▲第二届杭州纤维三年展展出作品:刘嘉静装置《时间放大镜》2016

什么样的艺术家可以被定义为纤维艺术家? “第一层次是那些对纤维艺术材料非常痴迷的学生,第二层次是非常擅长从事这一领域工作的学生,第三层次,也是最高层次,就是以此为基础的学生。” 这是刘晓的分类依据,但当她以此为标准去寻找用生命实践纤维艺术的人时,“世界突然变得很小,特别是在完全以纤维艺术为基础的中国。有具有创造力的艺术家很少。” 她告诉雅昌艺术网记者,“相比之下,完全靠这种材料或工作方式谋生的艺术家非常有限。我们可以找到相关的,但很难全心全意地看到他们。” 这种模糊的自我认同认同是一个难题。 它带来了纤维艺术群体的初步定义。 但这种情况也促使人们对“编织”的现实处境和意义进行思考和拓宽思考,进而必然推动纤维艺术的发展。 艺术在大艺术圈中的有效性问题,不再局限于所谓的纤维艺术圈。 被动地考虑两个级别的工作接口。

最终,尽管三年展中有50%的参展艺术家并不认为自己只是纤维艺术家,因为他们都使用软材料进行创作,但三年展本身已经不再是纤维艺术界的内部事务,而是“如何” “编织”作为纤维艺术的主要话题,是否会影响周边可能领域的讨论和实践?

▲2013第一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参展作品:金顺仁《杭州2013-空间58》2013

2013年首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吸引了超过15万名参观者,吸引了来自16个国家和地区的艺术家。 2016年9月26日,第二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将在杭州开幕。 2016年9月10日,第九届“从洛桑到北京”也将在深圳开幕。 已有50个国家报名参展。 覆盖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南美、北美、欧洲五大洲,参展艺术家超过1000人,创历届之最。 7月2日,组委会在北京举办行业论坛,就纤维艺术产业化进行深入探讨。 发展问题。

近年来,除中央美术学院、国美电器外,鲁迅美术学院、西安美术学院、广州美术学院等院校也开展了不同规模的现代纤维艺术教学。 这些活动在一定范围、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纤维艺术的发展,也引起了世界对中国纤维艺术发展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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